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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危亭抬起手,轻轻摸了摸骆炽的头发。
骆炽很喜欢这种触碰,弯了下眼睛。他还发着低烧,精力其实有所不济,说了这一会儿就又觉得疲倦,停下来调整着呼吸。
因为病情用药的缘故,骆炽早上的胃口很不好,硬吃东西只会吃什么吐什么。至少要缓上一两个小时,才能去用早餐。
明危亭等他的脸色稍好些,就又取过那块之前拿开的糖,在他唇边碰了碰。
骆炽当即睁开眼睛,飞快从他指间衔走了那块桃子味的硬糖。
明危亭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快,看着骆炽立刻因为含着糖一边稍鼓起来的脸颊,屈指点了点:“松鼠。”
有水蜜桃味的糖,骆炽完全不介意当松鼠。他心满意足地含着那块糖,让桃子的香气在口腔里扩散开,又调整着硬糖的位置,把每个地方被药泡出的苦都压下去。
“影子先生。”骆炽吃到了糖,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你没有精神,是不是因为今天下雨了?”
明危亭怔了下:“我没有精神?”
他对天气的变化并不在意,也不觉得自己和平时有什么不同,正要摇头,却又察觉到自己似乎的确并不算愉快。
……
如果是平时,他看到骆炽因为吃到糖这样高兴,多半会忍不住再去找来骆炽喜欢的糖,有意拿远了让骆炽伸手来够。
这原本是对手部力量和准确度的复健,但在参与复健的两个人同时发现了里面的乐趣后,就和吊床一样,变成了保留的游戏项目。
找到不同,再追根溯源,也就不难找到症结。
和天气的关系不大,他的心情有些烦躁,是因为荀臻来的时候,稍微提起了些那家人的事。
骆承修又犯了一次病,身体状况比之前更差,谁也不肯见,只是请了护工来照料平时起居。偏偏他整夜整夜地做噩梦,人也越来越暴躁,不是大吼大叫就是砸东西,有时候甚至还会伤人。
护工只是拿钱做事,受不了这种折磨,三五天就要跑一个,最久的也撑不过一周。荀臻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愿意再去负责那个病房了。
至于那位骆夫人……把她治好的难度,甚至比荀臻想的还要低了不少。
荀臻只不过是因为骆夫人激动的时候有伤人记录,把她送去特殊监护的病区,让她和那些病患一起住了一个星期,骆夫人就痊愈了。
她现在清醒得很,医院也不适合收留她。骆夫人想去找简怀逸,可简怀逸正涉嫌商业犯罪被调查。骆承修和骆钧自顾不暇,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她消息,骆夫人竟然一路找去龚寒柔的剧组,找到了骆橙。
至于这对母女见面后又出了多少荒唐事,是怎么闹得不死不休,一个精神崩溃一个活不下去……明危亭并没有细听。
之所以会不喜欢下雨天,是因为他从荀臻那里得知,骆承修每次从噩梦里醒来,都在翻来覆去重复一件事。
那天晚上,骆承修在望海别墅见过骆枳。
骆枳站在那间小屋的窗口。
太久没有被修缮维护过,那个最后属于骆枳的角落,灰尘下的一切早已被大片霉菌和白蚁的巢穴占据,护栏的漆掉光了,被雨水蚀得满是锈痕。
骆承修说,那天骆枳站在窗口,被雨浇透了,没人去管。
……
骆炽原来那么喜欢下雨天,喜欢趴在窗户前面看雨。
骆炽喜欢下雨,喜欢窗户把雨水和寒气牢牢挡在外面,喜欢风雨都被结实的门窗阻隔。
下雨的时候,骆炽喜欢一个人假装是一个家,把安宁全留在暖和的屋子里。
明危亭不想对骆炽说这些事。
他只是依然会想……如果他那时候足够幸运,就能在骆炽离开酒店之前把人截住。
如果足够幸运,就能不让骆炽在那个时候被带走,被带去叫人糟蹋了的望海别墅。
在骆炽醒来前,明危亭一直在想这件事。
在骆炽醒来后,明危亭发现,想法又有了新的变化。
骆炽不再想过去那些不高兴的事,所以他也不该再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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