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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后,姜怡妃连轴转,一刻都没停过。
崇瑞春季大拍第一天,她负责当白天的书画专场主槌和晚上古瓷夜场的助拍。
玉兰花在毛毛细雨中缓慢开蕊,瓣上湿漉漉的,洁白无瑕。
八棵玉兰树是崇瑞拍卖行刚搬过来会展中心时栽下的,起初这儿像个大仓库,董事长富咏志觉得缺点颜色,便请园艺师利用周围的地设计一圈小公园出来,确保四季如春,能讨个好彩头。
上午,公司内部开了个早会。
散会时,姜怡妃被富永志叫住:“怡妃,高杰,你们俩随我去趟办公室。”
一同留下的高杰是崇瑞的总经理,也是她的拍卖导师。
两年前,内地拍卖行崛起,市场上涨,高杰在国外的克利斯画廊找到她,问她愿不愿意做点有意义的事。
“比如说?”
“把流落在外的艺术品送回家。”高杰指着面前的一副从日本收藏家外借展出的宋徽宗《桃鸠图》,“它现在被视为日本的国宝级文物,许多来这儿看展的人出去了只记得东墙上挂着的是日本画,连宋徽宗是哪国人都不清不楚。”
耳畔是一个直击心灵的问题:“你甘心吗?”
当时,已经看了太多中国书画辗转于外国人之手,老祖宗们的富丽精工,独到的绘画风采没有得到该有的归宿,心里总有股难以理清的愤懑。
去年,她冒险在夜场拍卖当众揭发老东家征集来的《山水禅意》是仿品,故意用来钓中国藏家的胃口。紧接着离职一条龙,虽离开了享誉国际盛名的大拍卖行,但为自己打响了在国内书画鉴定师的名号。
崇瑞待她很有诚意,将整个书画部托付给她大展拳脚,可被高杰培养成职业拍卖师后,她逐渐发现自己仅仅懂书画是不够的,需要学的东西可太多了,尤其是古瓷。
姜怡妃低头想着什么时候抽个时间出来去找个瓷器专业的老师系统学一学,左脚踩进董事长办公室。
视线一下子被木雕茶具前妖娆的人影吸引了去。
“老富,开完会了啊!”
听声音,姜怡妃脸上冷了三分。
一老一少在眼前相拥,场面实在说不上温馨。
说话的女人是富咏志在外包的小情人,娱乐圈二流女演员。
姜怡妃挪开视线,她对五十岁上司的家事听而不闻,可看到那女人手上在摆弄一个拍卖槌子,直觉瞬间拉起警报。
“怡妃,这次龙凤碗没拿到不怪你。”富咏志招呼他们在办公桌前坐下,“温建秋的藏品我们等春拍结束了再跟进。”
一边的高杰拍了拍她的肩膀,神色抱歉:“对,这次怪我,把球踢给了你。”
“没事。”姜怡妃淡笑,她不会为已经发生的事多费心神,更喜欢向前看,“离他大寿还有时间。”
富咏志点点头,为他们斟茶:“是的,现在暂且没有人去摸过那批货的底,他这次设宴请了几家头部拍卖行,算是平等地给所有人机会,不过也有可能另有所图,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们两个。”
青灰的汝窑茶具泛着细腻的光泽,一片茶叶如扁舟安稳地浮于中央。
身后传来女人刻意的清嗓声。
姜怡妃抿了抿嘴,主动说:“富董,您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丢了碗只是件小事,突然喊她来办公室好声好气地喝茶也太奇怪了。
“啊..对。”富咏志一下子笑得和蔼,眼尾挤出好几层褶子,“那个,黎敏她下部戏要演女拍卖师,想体验一下现场。”
姜怡妃眼神变凉。
沉默几秒,高杰开口打圆场:“可以啊,我给她在助拍旁边安排个座位,离怡妃近点,观摩学习拍卖师的神态动作。”
看他毫不意外的反应,姜怡妃意识到他们俩大概是提前说好要组队求她松口。
年纪大了,太极打得就是熟练。
姜怡妃都懒得拆穿。
差点忘了,屋里头还有位专业演员。
小情人过来勾住老头的脖子,嗲声嗲气地说:“老富,人家更想上去试试,身临其境一下嘛。”
富咏志迷得昏头,立刻接上词儿:“对,我的意思是让她参加怡妃等下的书画场,不多,开场拍十件。”
“这......”高杰目光犹豫地撇来。
姜怡妃脸上态度坚决,断然是不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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