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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葛氏走了,徐问彤把紫苏叫回来,拆箱一看,哪里是南方土仪,分明是一盒盒的吐蕃虫草、一串串的南海珍珠。徐问彤见了,不由叹道:“她心里还是有那个女儿的,我还以为她还像以前那样,只想着那个不成器的珩哥儿。”
她让紫苏拿一串珠子过来,谁知紫苏听了冉珩的名字,神思又飞回方才在院子里和冉珩说话的时候。
那时冉珩问她名字,她假装拿掸子掸石凳上的灰尘,不理他,暗地里却观察着他的神色。冉珩见四下无人,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青天白日的,夫人她们就在一墙之隔的房里,他居然敢这么孟浪?
紫苏到底是闺阁里长大的,那曾被这么撩拨过,加之心里本就属意他,半推半就地说了,只求冉珩松手,冉珩却愈发紧逼,道:“等我姐姐嫁过来,你求夫人把你调到她那儿当差,可好?”
他没说明白,可紫苏也能猜到,到了他姐姐那儿,她还能逃过他不成?果然是慈母多败儿,恐怕他姐姐也一样娇惯他,可当时不知怎么,紫苏竟鬼使神差地点头了,刚要问他是不是真心的,就听对面一阵咳嗽声,抬头一看,原来是小姐房里的溶月出来泼茶,正撞见他们不清不楚的模样。
思绪回到现在,回想起溶月责备、鄙夷的眼神,紫苏依然觉得脸上火辣辣,她本不想那样的,全怪冉珩,可谁没有要强的心呢?溶月一定是嫉妒……
“紫苏!”
夫人的厉声呵斥惊破了她的胡思乱想,紫苏连忙回头,战战兢兢地俯身道:“夫……夫人,有何吩咐?”
徐问彤冷冷看着她,终究没发作,只是抬抬手,紫苏就明白她的意思,将珍珠送到她面前。
徐问彤也是实属无奈,眼下但凡有第二个这么乖觉能干的人,她也不会纵容她。想想曾经轻易发落了紫苑,后来身边竟连一个能立事的人都没有,也只能作罢。
···
溶月自从撞见紫苏和冉珩私相授受,连着几天都气不打一处来。
冉念烟看她脸色青白得吓人,也撂下手头的账册,道:“谁得罪你了?”
流苏赶紧剖白道:“可不是我。”
冉念烟道:“那就是春碧了?”
溶月看了寡言少语的春碧一眼,后者还是稳稳重重的,没什么表情。
溶月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才不是。”说着,坐在冉念烟身边的小杌子上,皱着眉小声解释了一遍,末了又道,“紫苏也太没气性了。”
流苏把手上的巾子搭在脸盆架上,跟着忿忿不平地道:“说到底还是珩少爷太不着调,他好歹是个少爷,真要用强的,紫苏还能闹起来不成?夫人和冉大夫人都在呢,男人家不要脸也就罢了,咱们夫人可还要顾忌着二夫人、三夫人呢。”
溶月嘁了一声,凉凉道:“你是没见着紫苏那副模样——当着小姐的面,太出格的话我不敢说,可横竖不是瞎编,想必紫苏也是愿意的。”
春碧一眼看出了要害,“这样的人再伶俐也留不得,一是没有长性,二是心智不坚,顺境时也就罢了,愈是考验人的逆境,这样的人愈发显出本性,决不能依靠。”
冉念烟道:“咱们能看出来的事,夫人和她朝夕相处,不会看不出,不过是苦于身边没有合适的人罢了。”
流苏玩笑道:“原来是这样,溶月既然这么关心夫人房里的事,不如把你派过去吧,小姐也就放心了。”
溶月自然不愿意,连忙对冉念烟道:“小姐,你可别听她胡说。”
冉念烟笑道:“行了,都别胡言乱语了。”
算算日子,也该到去白云观的日子了,滕王虽没再提起,可自从上次突然造访后,她绝不敢掉以轻心。
在滕王眼里,整个徐家都可以随意出入,徐衡不过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棋子,更何况她?
借着上香的名义,坐着徐府的马车来到白云观,观内三星殿正在做法事,愈发衬出老律堂内的冷清。
殿内七真的神像肃然耸立,如化不开的坚冰,明明面带慈悲却森冷得令人生畏。冉念烟只带了流苏,依旧上了三炷香,谁知原本倒在摇椅上昏昏欲睡的值殿道人竟似突然清醒了,略略挥手,玉磬清脆的震响向四面散播开来,一连三声,缥缈不断。
和滕王说的完全一样,有人敲磬,证明滕王的人就在殿中。
冉念烟忽觉得手心冒出冷汗,联想到西北的战局,滕王此时见她,除了盘问徐家的虚实外,莫不是另有深意?
流苏瞥了那道士一眼,小声抱怨道:“按理说每次敬香都是要敲磬的,为的是上告天庭,他懒了这么多回,今天勤快起来,倒把我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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