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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乾清门走过时,萧勉也看到了跪在那里披头散发的女人,只以为是后宫的哪个妃嫔,没敢多看,默默地随着小内侍一路往南直行,跪得僵直双腿走起来直打战,心头还留有一丝余惊。
穿过午门、端门、承天门三门,就看到几个族老就引颈翘首地等在长安右门旁,烦躁地打着转,都被烈日晒得满头是汗。
“大堂哥。”
见他出来,歪胡子族老率先迎了上去,紧张地看着他,想问他事情怎么样。
萧勉无心解释,先微一点头,表示事成,接着当机立断道:“我们去侯府。”
他又转头吩咐自己的随从:“你去一趟殷家,请殷氏也过去侯府一趟。”
他心里想得是,这件事必须得尽快了结,不能拖了。
万一皇帝改变主意的话……
随从领命而去,而族长萧勉辞别京兆尹后,和族老一行人又坐上了那两辆马车,火急火燎地赶往了武安侯府。
也没等人通禀,萧勉等人就被迎到了外院正厅坐下,不一会儿,太夫人步履匆匆地闻讯而来。
“大伯兄怎么来了?”太夫人对着萧勉时,笑得极其客气,姿态也摆得很低。
萧勉半点也不客气地坐了上首位,语气平淡地说道:“我今天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会儿等殷氏到了,我有一件要事要说。”
殷氏终于肯回来了吗?太夫人大喜过望地眼睛一亮,只以为是族长和几位族老他们施压让殷氏回侯府的。
也是,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殷氏与她的一双儿女总要回府的。
这些时日,侯府的日子过得实在艰难。
正值壮年的萧衍自右腿截肢后,身体一下子败落了许多,瘦得几乎皮包骨头,每天都要用百年老参温养,各种各样的补药更是如流水般往闲卧阁那边送。
再加上,府里的开支一向大,每日的膳食、四季的衣裳首饰、府邸修缮、几家红白喜事送的礼金、各种仪典开销……零零总总的花销太多了,短短两个月间,侯府已经捉襟见肘了。
只要殷氏肯回来,他们的手头自然就宽松了。
太夫人心下欢喜,脸上的笑容就深了几分,笑道:“阿衍与殷氏闹了些‘误会’,倒是让大伯兄见笑了,还劳大伯兄为他们晚辈操心。”
“改日等阿衍的身子养好了,我让他亲自去府上给您请安。”
萧勉沉默了,唇角微微地抽了抽。
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太夫人。
瞧她这副样子,莫不是还不知道今天城外五里亭发生的事,不知道殷氏去京兆府告了义绝?
也对。“义绝”意为恩断义绝,夫妻之间恩义情谊完全断绝,从此双方不相往来,不似“和离”遵循的是以和为贵的原则。
“义绝”甚至不需要夫妻双方都到场,只要官府依证据判了,状告者就能得一份义绝书。
萧勉想着索性等殷氏来了再说,便没提这事,只是顺着太夫人的话问道:“阿衍怎么样了?”
一说到儿子的伤,太夫人就两眼发红,露出心疼的表情道:“阿衍的右腿伤得太重,实在是保不住,只能请大夫截了……”
“右腿的伤口到现在还没愈合,一直在渗血……”
说着说着,太夫人的声音便发起颤来,心如绞痛。
明明右腿都截了,可萧衍还是会觉得右腿疼痛难当,夜里总睡不着,侯府为此又请了不少大夫上门,大夫说这种情况在截肢伤患的身上时常发生,也只能忍着,熬着,时间久了,等萧衍接受了现实,自然会好。
萧勉心不在焉地应了几句,说他那儿还有几支老参,晚些叫人送来,看着太夫人的眼神有些不忍,但心念却愈发坚定了。
说了一会儿话后,就有侯府的门房婆子笑吟吟地跑了过来,禀说:“太夫人,夫人与二姑娘一起回来了。”
侯府的下人们同样因为这个消息而喜形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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