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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听着人们对老师盖棺定的论,看着灵堂上悬挂的挽联“一生求索,尚有余憾;半世劳苦,但求心安①”,温婉缓缓地叹口气。
追悼会结束后,宾客都走了,只留下了本校的老师和学生,送周教授最后一程。
温婉的身侧走的是段融。没想到,他也留下了。
段融看到温婉,只微微地点下头。
温婉欠身致意。
一切结束,师母和师妹被校领导安排人送回家,那是属于家人的空间和时间,温婉等都没有跟上去。
把该送的人送走,有的叮嘱,有的道谢,再回头,温婉又成了留到最后的人。
车这两天被帮着办后事的师弟师妹们征用了,温婉正要抬手拦出租,没想到肖建开车过来,“我们送你回去吧。”
“不用,你们也辛苦了,我打车回去就好。”温婉温和地对车上的肖建和白萍说。分手才不过两三天的工夫,这会儿竟然觉得像是很久以前的事,当时的愤怒、郁闷全都不见了,人的情绪还真是奇怪。
肖建抿抿嘴,正待说什么,后面一声汽车鸣笛,缓缓滑过来一辆外表低调的奔驰车。
与打开车门走出来的商逸对视一眼,又看看温婉,肖建开车离开。
温婉坐上商逸的车。
商逸找了首舒缓的音乐放着,一个专心开车,一个专心走思。
最拥堵的路段还没过完一半儿,商逸扭头,温婉已经靠着椅背睡着了。趁着红灯,商逸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她身上,又打量她一眼。
温婉皱着眉,嘴微微嘟着,像是忧虑,又像是不耐烦,一点都不恬静,跟她醒着的时候常戴的微笑面具,还有对着自己时偶尔露出的嘲讽、认真或是似笑非笑的神情,很不一样。商逸觉得,睡着时的表情才是她真实的样子,五分忧虑,三分烦躁,还有两分稚气。
不知过了多久,温婉醒来,扭扭发麻的脖子,迷瞪着眼,有片刻的惺忪,然后才意识到还是在商逸的车上。
看看窗外,“到了?怎么没叫我?”
“堵车,也是刚到。”
温婉解开安全带,把外套还给商逸,“今天谢谢你了。”
商逸“嗯”一声,也只有今天她才谢得真心实意些,“快回去吧。”
温婉上楼,开门,踢了脚上的鞋,不经意抬眼,时钟已经指向了十——路上堵了好几个小时?
走到窗前,商逸的车正在缓缓离开。
①本句化自王选先生的夫人陈堃銶为其写的挽联“半生劳苦,一生心安”。
☆、树倒猢狲散
周永年葬礼完了,但身后事没完。
他虽然没有皇位要传承,但还有项目,有一堆的学生。对于前者,是云山雾罩的“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后者则是带些凄凉色彩的“各自去寻各自门”①。
事情已经如此,“改朝换代”是势在必行了,但温婉还是忍不住地伤感。
当年高考选了A医大,而且是变态的本硕博八年,虽然彼时的温婉不承认,但怎么会与周永年没有关系呢?
中二病还没好的温婉在笔记本上写,“科学家是中华的脊梁”,后面描了三个粗粗的感叹号。
当时听说了温婉的高考志愿,周永年并不意外,“这个孩子适合做学术研究。”
听了这话,还没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温婉觉得自己已经一脚迈上了科学家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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