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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衍头也不抬,声音沉重,“这把剑是父皇的,那时他见朕体弱,就把这把随身携带多年的玄铁剑送给朕。”
玄铁剑通体乌黑,闪着冷光,祁衍每日晨练都用这把剑。
连棠心里一咯噔,难道祁衍已经知道了民间的传闻?
这也不稀奇,毕竟他的暗哨遍布京城,听到先帝的传言,不可能不向他禀告。
连棠在他身边坐下,声音轻柔,“外面的传闻陛下都听说了?”
祁衍颔首,目光立冷,“有人故意散播谣言,想要激起民愤。”
连棠不解,“先帝已经过世多年,他们这样做目的是什么?”
祁衍把手中的剑放回兵器架上,面色沉肃,“不管他们耍什么花招,目标一定指向朕,可惜了父皇戎马一生,打下这万里河山,却被那帮子文臣敲碎一身的傲骨,只能从美色中寻找安慰,最后落得个昏君的骂名,死了还要被拉出来鞭尸。”
连棠小心翼翼的探问:“其实,先帝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对么?”
虽有传言说祁衍恨先帝,连棠却并不这样认为,他虽很少谈起自己的父皇,但只言片语中能看出来,他内心深处崇拜先帝,而外人认为的“恨”,应该是“怒其不争”吧。
闻言,祁衍眸中登时腾出一股杀气,仿佛触碰到他最隐秘的痛苦,“一个人坏事做尽,最后回头,人们说他金盆洗手,而一个人功成身就,只因最后放纵情爱,就被定为十恶不赦,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父皇戎马一生,在边关挡住了多少铁骑,又在前朝凋零之际,以最快的速度驱逐各路叛军,避免前朝被四境的蛮夷瓜分的命运,建立大齐,保住了一方百姓,后来,他们骂他是沉溺女色的昏君,却忘了,六年前当西戎大军兵临边关的时候,他年近花甲,依然和年轻的将士一起披上戎装,上阵杀敌,最后血染沙场,尸骨被辱。”
祁衍声音不大,连棠却从中听到了无尽的哀怅,此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一个儿子,唏嘘父亲悲壮的一生。
祁衍叹息,“他死后,尸体血肉模糊,男子看了都心惊胆战,是当年那个花魁主动站出来,毫不畏惧的给他擦血,换装,整容,让他的尸身体体面面的回到京城,入葬皇陵。”
连棠轻问,“后来那个花魁呢?”。
“在父皇的灵柩边自刎了。”祁衍言语对花魁没有一点轻贱,倒带着一丝钦佩,“她自知不可能和父皇死同穴,用鲜血染红了他的棺木,以这种形式陪着他。”
连棠深受震撼,“原来众人嘴里的淫.乱,是一段唯美的爱情,先帝为了花魁宁愿背一世骂名,花魁不顾灵魂的归处,只为了留一抹血在他的棺木。”
祁衍抬眼看她,忍不住揽上她的纤腰,“让朕抱一抱。”
连棠软软倚在他的怀里。
半倾之后,祁衍突然推开她,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脸色变暗,眉头蹙起,“为什么睡觉还穿正装?”
连棠还沉浸在先帝和花魁的生死之恋中,一时没转换过来思路,“啊?”
祁衍指了指屏风,“去换寝衣。”
连棠依言,换上了面料柔软的寝衣,感觉特别别扭,她还没做好在天子面前“失仪”的准备,一上床就滚到最里面。
祁衍熄了烛火,睡在外面。
她洗了玫瑰花浴,浓郁的花香混合着体香,勾的鼻子痒痒,他闭眼,屏息——呼气——
就在他默默忍受心中的躁意,少女突然打了个滚,躺到他的身边,用手垫起头,唤他,“陛下,您睡了么?”
祁衍腹音沉沉道:“没有。”
说着也转过身子,两人登时相向而对,目光在晦暗的床帐内撞在一起,纠缠,躲闪。
连棠咽了咽口水,嗫嚅:“我有事相求。”
她乌发像水藻落满枕间,睡衣柔软贴身,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线条,祁衍突然没了原则,脑中仿佛只剩一个声音:无论她要什么,都答应她。
“嗯。”祁衍目光炯炯看着她,似乎很期待她向他要点什么。
连棠抿唇,声线细细道:“我明日还想出宫。”
祁衍眸子闪过一缕失望,他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牌,递给连棠,“这是朕的御令,见此御令如见朕,你以后可以自由出入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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