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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邢野微垂着眼睛,声音逐渐低了下来,“我不知道,我还以为,还以为今天……对不起……”
他心里填满了自责,强烈的酸涩从心口溢出到嗓子眼里,喉咙紧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像个惹了祸的小朋友,垂头站着,耷拉着肩膀,身体被衬托得单薄。
温承书徐徐吐出一口白雾,从还未弥散开的烟雾里撩眼看他,像是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房间里还有别人在。
他俯身,将指间夹着的半支烟在烟灰缸里碾灭,起身走到窗户拉开一条缝,声音被窗外灌进来的风吹得很淡:“吃饭了吗?”
“嗯。”
邢野很轻地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
其实他还没吃,只是这会儿他不能再给温承书添麻烦了——尽管他的出现就是个麻烦。
温承书朝他走过来,视线在他周围轻轻扫了一圈,却没看到那个包裹,目光在他脸上微顿,问:“你带了什么过来?”
“没什么……”邢野抿了抿唇,“你……小年还好吗?”
温承书看了他一会儿,无声地叹了口气,抬手在他头顶轻柔地摸了一下,像是安慰他的难堪,声音也缓和下来,听起来有些柔软:“不太好,上去陪他一会儿吧。”
他收回手时,邢野嗅到了他手指间淡淡苦涩的烟草味,心里一酸,很想问那你需不需要人陪,最后还是很乖地点头,说:“好。”
邢野敲了敲温宜年的房门,停了一会儿,里面传出一声闷闷的:“门没锁。”
邢野按动门把,推门进去,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窗外路边透进的一点灯影,将昏暗的卧室照出一片可视的光亮。温宜年正趴在床上,半张脸埋在枕头里。
“小年。”邢野叫了他一声。
“野哥。”温宜年慢慢从床上坐起来,鼻音很重,“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这个问题像是扎在邢野心头的一根刺,每问一遍他就在他心尖上刺一下,邢野慢慢走过来,在看床边的书桌前坐下,这才开口:“……我以为今天是你哥的生日。”
邢野缓缓叹了口气,搭在膝上的双手勾在一起,绞得指关节有点疼,他万分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小年。”
温宜年的眼睛里闪着一点不明显的碎光,脸颊也潮湿,大概是又哭了一会儿,他轻轻吸了下鼻子,摇了摇头:“我哥不过生日的。”
邢野不知道该怎么答了,只能干干地回了一句:“……哦。”
“我哥已经很久没有过过生日了,”温宜年说着又要哭,眼睛肿得像两颗核桃,“……我都快忘了他的生日了,连你都记得,我都不记得。”
“……”邢野失语片刻,起身过去抱抱他,“你哥不会怪你的,别哭。”
从生日打开了话题,温宜年憋在心里多年的倾诉欲找到了宣泄口,时而哭时而笑地与邢野聊了好久,从童年时期有关父母的回忆,到大哥年少叛逆、不顾父母反对毅然决然地选择出国留学,再到那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等温宜年讲累了,睡下了,肿成核桃眼的变成了邢野。
晚上九点钟的事故。
C国,近三个小时的时差。
……接到国内电话的那一刻他应该很高兴吧。
邢野一想到这里,心就揪得厉害,连呼吸都紧得难受。
他轻轻把卧室门带上,下了楼。
一楼的烟味明显比两个小时前他上楼时要浓些,是一股呛人的苦涩,淡淡的白雾若有若无地缭绕在客厅的灯光周围,合着窗外的夜雨寒风都散不干净。
那个本该在门外吹风的画框不知什么时候被温承书拿了进来,被他裹得严实的包装还没拆,带着丑陋的防水布躺在客厅的茶几中央。
温承书还在坐在沙发上,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色毛衣,修身熨帖的衣料勾勒出精瘦却结实的身体。由于邢野刻意放轻了下楼的脚步声,他眉宇间染着的疲倦还未来得及收敛,等他快要走到面前了,这才掐灭了手中的烟,嗓音微微有些沙哑:“小年睡了?”
邢野看着他,喉咙发紧,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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