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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深渊被打开,恶臭污秽的烟冒出,那就像从火炉中升起的欺骗和虚妄,罪恶和忧愁,黑暗和堕落的烟尘,蒙黑日头,雾遮大地。”地面的震动不知何时停歇了下来,阿奇帕德坐在一根倒塌下来后滚落到了祭坛外的石柱上,仰头吟诵着一首诗。
那些从在半空中渐渐散去的魔瘴中,飞出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影子,它们像是蝗虫,却长着蝎子一般的尾巴。这些来自于死人之国的蝗虫汇集在一起后便飞向了远方。但即使它们的身影已经消失了,铁与血之雨所组成的雨幕中,也依旧传来了它们翅膀扇动时发出的万马奔腾般的轰鸣。
“邪恶的蝗虫从烟雾中飞临地面,被赐予陆地上蝎子的可怕力量。这些地狱蝗虫的模样,好像预备出战的马,顶着仿金的冠冕,狰狞的男人脸面。长长的须发飘在脑后,口中的利齿如狮。胸前附着铁甲,展翅飞行时,如万马狂奔轰鸣可怕。”荆棘鸟伸手接住了一只似乎不准备离开的蝗虫,与它那双满含凶恶的眼睛对视,然后在它用蝎尾蛰中自己之前将它狠狠地甩到地上,并且一脚踩了上去:“梅菲斯特,你到这里来是要强行关闭这条深渊吗?”
“不,我很快就会离开了。去更远的地方旅行,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我是不会管的。”
“哦,你还在找那个家伙吗?”
“哼,闭上嘴没有人把你当成哑巴。”梅菲斯特才刚说完话,他就听见了某种怪异的声音正以深渊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开来。那是死人之国的恶魔们的私语,从未有过的漆黑光芒突然从深渊中狂涌而出,并化作了无数如蛇一样扭动的光线,以极快的速度奔逃向了远方。
在越来越多的魔瘴、蝗虫和黑色光芒从深渊中涌出的同时,一些巨大扭曲且形状过分古怪而狰狞的影子也从深渊中升起,化作了如野兽一般的利爪。那些巨大的爪凝聚起来后瞬间就将尖锐的指爪插入了地面的缝隙之中,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一般。然而深渊中似乎有什么不明的力量束缚着这个看不见全貌的怪物,每当这个怪物用利爪抠住地面的缝隙,想要将自己位于死人之国内的身体拖出的时候,都会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重新拉回到深渊的边缘。
这样的重复导致那些爪不断地在地面上犁出狰狞的爪痕,就像是疯子在墙壁上留下的杂乱而疯狂的抓痕一样。怪物在发出了鲸鸣一般悠长而孤独的呜咽后,从深渊中探出了更多的爪来在地面上胡乱的抓挠着,甚至掀起了大片的碎石灰尘和那些铁之枝的碎片。
“糟了,可妮莉雅的尸体······”狼狈躲避着巨大碎石的荆棘鸟突然注意到盛放着梅西尔母亲尸体的石棺被怪物的一只爪抓起,并且举向空中。而正当她准备冲上去将尸体抢夺回来的时候却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是一直在旁观着的阿奇帕德。
“现在可不行哦,我可不会让你阻止仪式的。再过一会儿的话,那个家伙就出来了。”阿奇帕德笑道。
“混蛋,你给我让开!!”荆棘鸟一边对冲她摇着右手食指的阿奇帕德怒吼道,一边张开了握成拳头的右手。漆黑的荆棘枝条从她的手掌中钻出并缠绕成了一把极其简陋的长剑。她想要将长剑刺向了阿奇帕德的胸口,然而阿奇帕德却轻易地侧身闪过,并随手抓住她的手腕:“所有的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是无法改变的哦!你难道要违背神的意志吗?”
“即使有神存在,我也不会按照祂的想法来做的。”
“嚓!”
荆棘鸟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将另一只手中的短剑刺向阿奇帕德的腹部。这一次她成功了,而阿奇帕德也如她所希望的那样松开了抓住她的那只手,然后用双手捂住了不断涌出血来的腹部。荆棘鸟则趁此机会从他的身边跑过,冲向了与石棺碎片一起下坠的可妮莉雅的尸体。
“明明知道什么都不会改变,为什么还要这样努力呢?哦,我忘记了,你最初就是想像人类一样啊,荆棘鸟。”阿奇帕德用一种既疑惑又嘲讽的目光看着荆棘鸟努力奔跑的背影,之后他移开了捂住腹部的手。于是插在他腹部的短剑掉落在地上——其实他并没有受伤,因为衣服上没有一丝破损的痕迹。
在沉默了一会儿后,阿奇帕德脱去了穿在外面的漆黑长袍,露出了他那件修身的漆黑风衣和其内那件浆得很硬挺的白衬衫以及裤线笔直的礼服长裤,在他风衣的长摆上用金粉描绘着各种各样的眼睛,而且那些眼睛的眼珠居然在无意识地转动着。
“哎,现在全身都舒服了,果然还是自己的衣服比较好。那么,最后会怎么样呢?”阿奇帕德在随意地拍拍自己的衣服后自语道。
“我想你是不能看到你想要看见的结果了。”梅菲斯特低下头看着将双手背在身后,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的阿奇帕德,然后这样对他说道。从他这个角度看去,他可以看见阿奇帕德风衣上那些只有在特殊的角度。才能看见的百合花的暗纹,而那些由金粉所描绘出的眼睛,正处在那些百合花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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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很想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了解到这些花的,但是现在,我觉得你应该先让你远离这里比较好。”
“喂,你确定要怎么做······”
梅菲斯特在这个小丑开口说话之前伸出了自己长着极其尖锐的指甲,只有四根手指的手在空气中画出了一个古老而奇异的符号。于是阿奇帕德在凭空消失在了空气当中,他被强行送回到了之前与梅西尔相见的地方,那里与这边起码相隔了几千米。
“这是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呢,荆棘鸟。接下来的话,应该就是那个少女的事情了吧?”梅菲斯特俯视着接住了可妮莉雅的尸体,但却被石块压住了脚的荆棘鸟,然后他喃喃自语道。随即他在拉起了背后的兜帽的同时从大理石柱上跳下,而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晦暗的魔瘴和天空落下的铁与血之雨中。
“哎呀,哎呀,真是倒霉透了!没想到那位恶魔也会到这里来呢。”阿奇帕德有些苦恼地站在长满了铁之枝,只剩下一部分焦黑残骸的木屋废墟中,而在闭上眼睛的时候,他依旧可以听到那个怪物所发出的悠长的悲鸣:“如果我不去抓住那个恶魔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哎,总之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呢。不过,这似乎让一切变得更加有趣了。我也厌倦的‘恶魔追随者’这样的身份的呢······那么接下来,就是成为一个魔法师或者欺诈者好了。”
“干脆从现在开始重新编写剧本好了!现在,要根据突发状况的实时调整计划了。虽然有点麻烦但是太有趣了!”阿奇帕德在兴奋地自言自语的同时将双手的手指交叠起来,之后他突然张开双臂发出了很大的声音:“对了,不如做一些有趣的事情?反正这场戏剧上演之前还有充裕的时间,来试着找点乐子好了!”
“梅西尔,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的话,妈妈是不会阻止的。”
妈妈的声音,好温柔······
“我可能永远都只能呆在床上了。所以梅西尔,如果你决定好了哪一天要去外面更广阔的世界看看的话,就不要再回来了。去找了一个你觉得更好的可以留下来的归宿吧!如果梅西尔你做错了事情的话,要想办法弥补哦?”
“我知道了。”
回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对母亲的承诺。
活下去,活下去······不能死······从未有过的强烈愿望使得都梅西尔本已经要归去的灵魂重新回到了身体里,她用手死死地攥住了那些百合花的茎叶,随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铁与血之雨已经停歇了,在一片充满了铁之枝的废墟内还竖立着七根残破的大理石柱,而这七根大理石柱上各自站立着一个似人的身影。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还被大理石柱压住了右腿,基本上无力动弹的梅西尔身上。
这一幕仿佛是用最绚丽的色彩和最狂澜的笔触所描绘出的一幅画作,但任谁也无法想象到这样的景象。
“这就是那个打开了深渊的人类吗?”
“看上去灵魂很美味的样子。”
“似乎也不是完全的人呢······”
“只有一个人呢,这是要我们互相竞争的意思吗?”
“不,我们要尊重她的选择。”
七个恶魔在低声交谈,而梅西尔则一直仰头看着那些恶魔。她偶然间低下了头,看到了不远处石块间自己的怀表,在表面如蛛网般的裂纹下镂空的指针定格在了午夜的十二点十二分上。
“人类,你的愿望是什么?”这时,七个不同的声音一起响起,就如同青铜钟被敲响时发出的宏大而沉重的轰鸣声,而每个声音中都带有不同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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