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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亥失车牛 上甲微复仇兴商 (第1页)

商汤下令把夏桀以及他的三位夫人安置在南巢(现在安徽巢湖市巢县西南)地方,好吃好用地侍候着,派兵监管起来。这种软禁的方法,在当时叫“放”。

可怜夏桀到这般时刻,还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出错才落得如此下场,反叹气对商汤道:“我真后悔,后悔当初为何没在夏台杀了你,以致今天反被你所囚。”

汤将夏桀“放”在南巢后,得胜凯旋。据《尚书?商书?仲虺之诰》记载,他对此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惭愧说:“我怕后世拿我这事来作为话柄。”

仲虺对汤宽慰解释道:“啊!上天生养人民,人人都有情欲,没有君主,人民就会乱,因此上天又生出聪明的人来治理他们。夏桀行为昏乱,人民陷于泥涂火炭一样的困境;上天于是赋予勇敢和智慧给你,使你来做万国的表率,继承大禹长久的事业。你现在要遵循大禹的常法,顺从上天的大命!

“夏王桀有罪,假托上天的意旨,在下施行他的暴政。上天因此认为他不善,要我商家来承受天命,让我们来教导他的众庶。因为夏王桀简慢贤明而依从权势的人徒实在有很多,就像苗中有莠草、粟中有秕谷一样多。依从权势的小百姓和简慢贤明的大人物都战慄恐惧,无不害怕得罪夏桀而陷入非罪。

“只有我商家的德和言行都是可称道的,——你不近声色,不聚货财;德盛的人用官职劝勉他,功大的人用奖赏劝勉他;用人之言像自己说的一样,改正过错毫不吝惜;能宽能仁,昭信于万民。

“从前葛伯跟馈食的孩童为仇,我们的征伐也正从葛国开始。你东征则西戎怨恨,南征则北狄怨恨。他们说:‘怎么独独把我们的百姓摆在后面?’我军所到之处,人民、室家互相庆贺。他们说:‘等待你来成为君主,君主来临,我们就会复活了!’天下人民爱戴我们商家已经很久了啊!”

听了仲虺的这番话,商汤的心里才觉得安慰了许多。回到毫邑,商汤便对天下诸侯又发布了一篇《汤诰》,里面说道:“曰:予小子履敢用玄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有罪不敢赦。帝臣不蔽,简在帝心。朕躬有罪,无以万方;万方有罪,罪在朕躬。”白话文的意思就是——

(汤)说:“我小子履,大胆虔诚地用黑色的公牛来祭祀上天,并冒昧地向光明而伟大的天帝祷告:‘对有罪的人,我小子不敢擅自赦免。您的臣仆夏桀在天底下所做的善恶,我小子也不敢隐瞒和掩盖,对此,天帝您心里是清楚知道的。如果我小子履自身有罪过,请不要责怪而连累天下万方;天下万方如有罪过,罪过都应归在我身上。’”

这篇《汤诰》,算是对为什么要推翻夏桀的“夏后氏”,给天下有了一个自圆其说的明确交代。此事被收录在《尚书?商书?汤诰》中。尽管如此,但后人还是将商汤列入了上古”臣弑君“的第三人。

夏王朝自夏禹元年开始,历尽十七代帝王,历时四百七十一年,《竹书纪年?夏纪》对此注称:“自禹至桀十七世,有王与无王,用岁四百七十一年(始壬子,终壬戌)”,除去中间被寒浞篡改国号为“有穷氏”的四十年,实得四百三十一年。

【编著者注:上面《竹书纪年?殷纪》记载的“始壬子,终壬戌”,经干支推算,实际只经历了四百三十一年,加上夏禹用舜帝年号的三十六年、开夏朝前为舜帝守孝的三年,实际只有四百七十年,加元年一年,合四百七十一年。详见后附表格。】

这次改朝换代,虽然是因为夏桀暴虐无道的缘故,但商汤自己也是属于和“夏后氏”同一血脉的贵族统治者,所以这种革命,无非是把旧有的贵族统治权转移到了新的贵族手里,只能算是贵族革命,算不得人民革命。所以,连商汤自己也觉得惭愧无比,生怕天下诸侯对他推翻“夏后氏”有异词,说他是为了争夺天子统治权的缘故。

仲虺再三劝商汤不要有这种惭愧的想法,还如此这般这般地献计了一番。

夏桀在南巢地方被“放”了三年,就在抑郁中“病”陟了。消息传来,于是商汤依仲虺之计,在都城毫邑(现在河南偃师市东)地方召集天下各方诸侯大会,按老黄历宴享与会诸侯。会上,许多诸侯自然请商汤替代夏桀做天子。

商汤再三谦虚推辞,说:“天下不是一家的天下,本来就属于天下百姓的。只有有德有才之人,方可做得天子,来治理天下。现在夏桀既然不能再做天子了,还是请天下诸侯公举一位德才兼备的人来做天子吧!”

这样让来让去多时,到会的诸侯哪个都不敢来当这个天子。这样就算是在各方诸侯的一致公举下,商汤才于商帝履十八年(注:元年为夏帝癸十五年)癸亥,谦谦君子般地登上了天子位。随即,他向天下诸侯宣布道:

“诸侯要为各自属国的民众谋立功业,要努力办好你们各自的事情。否则,我就对你们就会严加惩办,到那时可不要怪罪我。

“过去,大禹、皋陶长期奔劳在外,为民众建立了功业,民众才得以安居乐业。当时他们东面治理了长江,北而治理了济河,西面治理了黄河,南面治理了淮河,这四条重要的河道治理好了,万民才得以定居下来;后稷还教导民众播种五谷,民众才知道种植各种庄稼。这三位古人都对民众有功,所以,他们的后代能够建国立业。

“也有另外的情况:从前蚩尤和他的大臣们在百姓中发动暴乱,上帝就没有降福于他们,这样的事在历史上是有过的。先王的教诲,可不能不努力照办啊!

“你们当中如果有谁干出违背道义的事来,那我就不会允许他回国再当诸侯,真到那时,你们也不要怨恨我。”

上面这番商汤在登帝位时候的讲话,被详细记录在《尚书?商书?汤诰》和《史记?殷本纪》里。据史书记载,当时参加公举的诸侯共有一千八百,代表当时天下三千诸侯,是由夏初万国诸侯历尽夏朝四百多年的吞并剩下来的。这次公举,大约发生在公元前一六〇〇年,距今大约三千六百一十七年左右;也有史书记载说,是一七六六年,距今大约有三千七百八十三年左右。

不过,也有史学家依据《竹书纪年?殷纪》记载的癸亥年,经过历法推算称,这时候是公元前一五五八年,距今大约有三千五百七十五年。

商汤既然做了天子,依然沿用“商”为国号,定都在紧邻斟鄩城的毫邑以东六百里的地方,依然取名毫邑(现在河南商丘睢阳区)地方。因此,以现在河南商丘睢阳区的毫邑为中心,紧邻斟鄩城的毫邑始称西毫,景毫始称北毫。

定都紧邻商丘的毫邑后,商汤尊先祖王亥为“商高祖”、自己父亲主癸为“商王祖”。同时任命伊尹为左相、兼教育王子的“师仆”之职,仲虺为右相。他还下令改年称祀,一年就叫一祀,把每祀,即每年的第一个月改在自己即位的当月——丑月,也就是现在的公历二月,农历的十二月。

商朝建立后,许多夏时的习惯风俗也都改了。比如,夏朝崇尚黑色,衣服、器具都是黑色的,现在成汤觉得黑色不太祥和,便改为崇尚白色,一切东西都尽可能用白色,祭祀祖先的牛羊要用白色的,驾驭天子坐车的马也要用白马,当然衣服、旗帜更是全白的。

至此,代表中国上古时代的正五色就此奠定,即炎帝的红、黄帝的黄、蚩尤的青、夏的黑、商的白。从此,这红、黄、青、黑、白五色一直代表着中华民族的基本正色,延绵至今。这五色在辛亥革命后还一度成为当时的国旗。

夏朝本来祭祀土地的“社”里种着松树,是露天的,里面供奉的是“共工氏”后裔句(音:勾)龙,据说上古时候在平治水土上没有谁能比得上他。因此,商汤认为这个“社”是不能毁的,但既然改朝换代了,“社”也应该换个模样,于是就在夏朝原来的“社”上又加盖了一个顶,废弃不用了,另外又再立了一个商朝的自己“社”;又让人把夏朝祭祀田神的“稷”毁了,另外立了一个商朝自己的“稷”,来祭祀农神。

所以后人把国家灭亡,叫做失去社稷,因为从此以后,每次改朝换代,这两个祭神的地方,必定是毁了旧的,再建新的缘故。这也是农业社会的一个特有象征,也折射出古人是多么重视土地和农业。正是:

忠言逆耳近佞臣,倾城美女入顷宫。

夏桀无道覆夏国,成汤应命开商朝。

作者孙子钢说:不知诸位书友对这种“史书加小说”的模式是否认可。请诸位书友磨快语言的利刃,给予赐教。万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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