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撮合（第1页）

二房这些日子有些不大和睦。先是二爷不知怎的和二奶奶吵了架，一气之下竟去了李姨娘屋子，虽没有留宿，但二奶奶似乎还是因此生了气。到了年三十的中午二爷去了正屋，二奶奶竟连饭也没给二爷备，二爷面色铁青去了书房，直到过了年的正月初十都没回内院，日日自己在书房歇了。

不过下人之间这些言语并没有影响到沐昀的生活，依旧请安理事，又加上是年关，本就忙碌。说起来，上次和郭靖琛吵架能暂时“和好”也是因着生辰和后来自己受伤，这次连这样的契机也没有，两个人一起反倒是更加尴尬，索性眼不见为净。

太夫人看着一前一后进门请安的郭靖琛和沐昀，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端了茶慢慢问道：“靖琛，年前你那差事那么忙，这过了年可会好些？”

“回祖母，年前是因着安远候周大人来交接自然忙些，不过到休年假前已经没大事了。等过几日开了朝也就些零碎的事，”郭靖琛想了想又道，“祖母可是想出门了？孙儿可以陪您的。”

太夫人闻言对着屋内众人一笑：“看看，还是靖琛知道孝敬我。”

“娘，瞧你那说得，跟咱们这屋子里没人了似的。”李氏立马凑趣道，“珍儿前儿还给您做了双鞋呢。”

“诶，是我说错话了，都是孝顺孩子。”太夫人满脸笑意，拉过沐昀道，“不过，沐昀前几日给我做的那对暖耳倒是甚好。”

沐昀浅浅一笑：“祖母抬爱了，若是祖母喜欢，沐昀再给您做件夹袄穿吧。”

“诶呀，不用不用，你们都做了，让针线干拿咱们府里的月例不成？”太夫人摆摆手，满脸慈爱地看着沐昀，“你们年轻人要多出去走走才是。”转头对郭靖琛道，“你堂弟要成亲了，当初你成亲那会儿你二叔可是来了的，既然差事不忙那就告个假带上沐昀去趟南京吧。”

郭靖琛先是微微一愣，后来又道：“好，孙儿就陪祖母您回南京。”

太夫人却摇摇头：“我就不去了，你堂哥成亲那会儿我就没去，长子没去，次子成亲怎么好去？这次你们俩，一起去南京，当散散心也好。”说着还摩挲着沐昀的手道，“你弟妹刚刚怀了身，所以还是你们就两口子回去吧。没去过南京吧？让靖琛领着你好好转转。你们成亲给了靖琛五百亩的良田和三个铺子就在南京，你也正好看看。家里有我和你娘，你不用担心，只管好好去玩一趟就是。”

沐昀想到杨氏前几天刚刚诊出有喜，靖珍又要准备相人家，只得应了道：“好，就依祖母。”

太夫人自然高兴，直接让谢妈妈拿了本黄历道：“这二月初十是个好日子，你们就准备准备吧。”

太夫人连子日都定下了，旁人自然不能再薄她的面子。李氏本来有些不喜，但想到自己还有女儿的相人家的事要忙就瘪了瘪嘴没有吱声。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二月初，沐昀就开始准备去南京的事宜。捧墨一心躲着郭靖琛的小厮观言，自然不肯同去，只说自己要留下来看屋子。沐昀本想带了一向稳重的端砚和刘妈妈，但怎奈刘妈妈近几日染了些风寒，自己别的陪嫁妈妈不是看着田庄就是有府里的差事，扣纸又要拘着屋子里的小丫鬟，扶笔最是细心自然要留下来打点，皂玉忠心耿耿但规矩还没学大好，青玉红玉几个更是提也别提，是以沐昀最后只带了端砚一个丫鬟。不过没想到郭靖琛也只带了明路一个小厮，观言并没有同去。

二月初十运河的冰已经化开，沐昀一行人走水路沿京杭运河直接去南京。沐昀在船舫上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郭靖琛，终于明白了太夫人的用意。偌大的船，除了两个伺候的守在外面，其余粗使杂役都坐了后面的船，因而只有自己和郭靖琛两个人，日夜朝夕相对，一路到南京要走十几天，太夫人一定是想着不管两口子吵得多凶，见面三分情总是没错的。可自从第一天上船沐昀就觉得别扭得很，船上左摇右晃连书也不能看，守着郭靖琛又不想不说话，自己干坐在船上，真是恼人的紧。

郭靖琛在对面饮着茶也是很不自在，祖母的用心显而易见，可这事却没她老人家想的那么容易，不过想到来回近一个月的路程，一言不发实在是不现实，不由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怎么不喝茶，这还是家里带来的茉莉雀舌毫呢。”

沐昀却没说话，拿起茶杯轻饮了一口却转而又眉头紧蹙，放下茶盏捂着胸口站就要往外走。

郭靖琛见状不由大惊，想到沐昀身子一直还没养好，不由有些担心：“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说着还走到沐昀跟前。

沐昀被郭靖琛挡住去路，不开口却径直推了郭靖琛往外走。郭靖琛见沐昀脸色发白又捂着胸口推开自己，不由上前扶了沐昀双肩，焦急道：“沐昀，你这是...”

“呕——”郭靖琛还没说完话，沐昀就已经一口吐到了他身上，这这这，沐昀微微尴尬：“挡着我干嘛，我晕船的。”

晌午过后，沐昀看着甲板上晾着的郭靖琛的衣服就觉得十分好笑，让他总是板着脸教训自己惹自己生气，沐昀心里闪过些许的恶趣味，真该吐到他的脸上才对，想到这，又自己笑起来。

“奶奶怎么这么开心，”是端砚拿了月白绣花杭绸披风给沐昀披上，“甲板上风有些大呢。”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了些有意思的事。”沐昀望着河水。

“奶奶，这次出门按您的吩咐只带了几个箱笼，”端砚扶着沐昀向船舱内走去，“您一定要带的那个赤金翡翠色#猫眼石项圈是要给新娘子的见礼吗？也太贵重了。”

沐昀摇了摇头：“不是，那个是给二爷的新外甥的。”

“大姑奶奶不过是二爷的庶姐，这礼也太...”端砚不由咋舌。沐昀口中的新外甥是郭靖琛庶出的长姐郭靖瑶的儿子，郭靖瑶嫁到了南京，沐昀成亲的时候她刚刚怀身就没来京城，是以沐昀也没见过。

“你懂什么？”沐昀看着端砚笑道，“就因为是庶姐，我才佩服，所以咱们要备足了礼好好结交一番。”看婆婆李氏的样子，绝不可能喜欢庶子庶女的，方姨娘得宠如此，郭靖璞娶的媳妇杨氏还是那副小家子气的德行，可这个庶姐，明明是不得宠的宋姨娘所生，却嫁到了南京，大姐夫虽说只是一个六品南京都指挥使经历，但这官职到底是自己考得的，又是分肥差，婆家也是南京的大户，听说还是公公的知交，刘妈妈还打听到，这位庶姐很得太夫人和公公的喜欢，所以，这样一位玲珑心肠的人，沐昀自然是想要好好认识一下。

“奶奶，您还是先把这大姑奶奶的见礼放一放，”端砚拉了沐昀悄悄道，“二爷的生辰就快到了呢，你看怎么是好？您上次要给二爷做的那件寝衣做到一半就不做了，奴婢带了来，不如您趁这阵子把它做完？”

“还有一个月，急什么？”端砚不知详情，还一心想着撮合他和自己。提到衣裳，沐昀想起那时候自己真是一心扑在郭靖琛身上，衣食住行无一不是悉心打点，到最后，却落得个...沐昀抿了抿嘴不想再提，自顾转了话题，“今年有春闱试，你兄弟要来京城试一试吗？”

端砚似是没反应过来沐昀的话，愣了下才道：“他、他年纪还小，还不成，再读几年吧。”

“沐明也不大，今年就要去考了呢，”沐浴能说到在这里才有欣喜的意味，“若是考上了那可就是十五岁的进士了。说起来，我们徐家都是舞刀弄棒的，没想到沐明书读得这样好。”沐明来京城前就通过了童生试。

“是呢，二爷书读得好，以后就是翰林大老爷了。”端砚点点头。

沐昀却被她逗笑：“翰林大老爷哪有那么容易当得？你以为考上了就能当翰林了不成？”

端砚神色讪讪，有些害臊：“奴、奴婢自然没有奶奶有见识。朝堂上的事都懂。”

沐昀眸子却闪过促狭之色，打趣道：“无碍的，你就是什么也不懂，我也会给你寻个好人家。”自己的四个大丫鬟，除了端砚是外面买的，其余都是徐府的家生子，扣纸的老子娘早就给她订好了亲事，只等岁数到了放出去，扶笔是刘妈妈看中要给自己二儿子刘贵说的，端砚也可寻个体面的管事，可是捧墨，沐昀想到她这些日子也是一副强撑的样子，不由心里微微叹口气，转而又满怀恼怒地往船舫里瞥了一眼，要不是他和他的小厮，何以自己和捧墨会这样？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想到此处，沐昀微微攥紧手中的帕子。

主仆二人正在甲板上看着河水一时无话，那边明路却小跑了过来，神色焦急，一下就到了沐昀跟前：“二奶奶您快去看看，二、二爷有些不大好呢？”

“什么？”端砚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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