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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舐犊情深（第1页）

钟禹一路将车速开到最大限度，在五点一刻时终于赶到了清江人民医院。急救室前围了满满的家长，个个神情焦虑、翘首以待地盯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在幼儿园门口接不到孩子的阿滢姑姑打听到情况后早已赶来，见到秦桑的身影，老人家禁不住自责、内疚得老泪纵横。

受钟禹之托的周主任见到这两人匆匆同时而来，不由满腹好奇。他按捺住自己的猜测之心，带领他们向观察室走去，他边走边向钟禹介绍秦思予的大致情况：左上腹因外伤暴力，导致脾脏轻微破裂引起内出血，目前出血量已经减少。鉴于儿童在暴发性脾切除术后容易感染的现象，目前医生建议采取部分脾切除术或者脾修补术；现在在等合适的血源到来才能动手术。

秦桑隔着观察室的玻璃窗看到了小小的思思身上插着管子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眼泪便“刷”得一下崩溃决堤。

钟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便对周主任说：“我是省血液中心登记在册的Rh阴性血志愿者，我跟你们去做检查。麻烦您将思思的CT检查拿来我看看好吗？能采取脾修补术、不用切除是最好。”

周主任颔首赞同，赶紧安排他去做血液检查。

很快，便有护士将思思转到了手术室，秦桑准备跟过去，却被礼貌地挡在了外面，被告知“请家属在外面耐心等候”。

秦桑心紧紧地揪着，待看到钟禹面色苍白地穿着手术衣、戴着无菌手套跟着进了手术室，莫名得就安定了些。她转身扶住满脸焦急、口中喃喃念着“菩萨保佑”的姑姑，静静地等待着手术结束。

“思思在里面手术吗？”一双安抚的手搭上她的肩膀，秦桑闻声转过头来，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俞丽。

“是的。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乐乐……”秦桑迟疑地问。

俞丽红了眼眶，“乐乐磕了后脑勺，医生说可能有轻微脑震荡，让住院观察有没有头昏头痛、恶心呕吐等症状，说是小儿会比较明显，1-2天内如果症状消失就渡过了危险期。”

秦桑听了安慰她说：“应该没事的，别担心。”

“希望这样了！谁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呢。都是那个该死的农用车司机，你说下雨路滑他开那么快干什么呢！”俞丽盯着角落里蜷缩着蹲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恨恨地说。

秦桑这才注意到那个瑟缩着的肇事者，虽然她也愤恨这些该死的马路杀手，但是她现在全副身心更是牵挂着在手术室里可怜的孩子。如果可以，她恨不能以身代之。

“姐，乐乐醒了，在找妈妈呢。”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秦桑看见何俞阳迈着长腿走了过来，出于礼貌，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何俞阳显然已经知道思思受伤的事，他关切地询问：“你还好吧？”

秦桑勉强点了点头，咬住下唇、忍住泪继续盯着“正在手术中”的红色指示灯。

何俞阳叹了口气，转身向外走去。等他再回来时手上已经提了一大包吃的东西，他将其中的两杯饮料和一袋面包递给秦桑，劝慰着说：“先吃点东西吧，这附近也没什么好吃的，我给你带了两杯热可可，喝了提提神也好。”

秦桑本没有食欲，但对上何俞阳温暖鼓励的眼神，还是道了声谢接了过来。何俞阳露出了大男孩特有的阳光笑容，乐观地说到：“会好起来的，我们先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才能照顾宝贝们，是不是？”

秦桑终于破涕而笑，真诚地说了声：“谢谢你。”何俞阳晃了晃手中的袋子：“那我给我姐送去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吱声啊。”

秦桑点了点头，将热可可给了姑妈一杯，扶她在边上的长椅上坐下，“姑妈，您先坐着歇会吧。那边有我盯着就行。”说完将面包也留给了姑妈，自己捧着热乎乎的饮料杯继续到急症室门前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手中的饮料早已冷去，喝在口里苦到心里。终于手术指示灯熄了。秦桑猛得站起，顾不上麻木的腿脚，紧张地盯着手术室大门。

终于，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出来一位全副武装的医生，他见到秦桑紧张而专注的目光后，缓缓除下口罩说：“手术是成功的，考虑到患者年纪尚幼，所以我们没有进行脾切除手术，而是采用了粘合剂止血和脾修补术，目前患者病情控制良好，请你们家属放心。”

秦桑松了一口气，浑身虚脱地站在那里，连感谢也忘了说。一旁的阿滢姑姑千恩万谢地送走了医生，见秦桑还有些愣怔地站着，便焦急地问侄女：“怎么还不出来？我是不是应该回去做点什么吃的来，思思醒来该饿坏了吧？”

“不知道，要等会问一下医生。”秦桑按捺下急切的心情，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到手术室出来一位不知是医生还是护士的女士。秦桑赶紧迎上去问：“医生，您好，请问刚才在里面做手术的小女孩怎么还没出来？”

女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声音有些沙哑地回答：“患者还需在ICU观察下，等过了感染期，各项生命体征平稳了会转到普通病房，这也是对患者负责。”待经过秦桑身边时，女医生想起了什么，对秦桑补充了句：“患者不是有家属一直参与手术的么？你们还担心什么呢？”

秦桑心神不定地道了谢。今天送来了这么一批娇弱的小患者，医院里忙得可真够呛的。她从指示牌上找到ICU所在的楼层，扶着姑姑从楼梯上走了下去。

刚走到三楼，就见ICU大门紧闭，仅从方寸大的玻璃窗可以窥见里面的情景。秦桑让姑姑坐下来等待，自己拼命挤了上去，换来周围一连串不满的视线。秦桑红了脸哀求：“我孩子刚做完手术，能不能让我看一眼？”

有人动了恻隐之心，给她让出了一线空间。秦桑凑上去努力辨认着，忽然，她认出了5号病床前坐着的身影，那正是穿着无菌服的钟禹，虽然只是一个侧影，秦桑还是一眼认出来了。只见他正握着思思的手，深深凝视着病床上小小的孩子。秦桑随之瞪大双眼，想看清楚宝贝的状况，无奈一门之隔，却似千山万水难以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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