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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珏思忖一番,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相册。
去年他在闲鱼上花400块淘到个相片打印机,将郑承晏和陆成庭微博里的照片打印出来放进了这个相册里。
相册厚度已经过半,随着林珏的翻动,一闪而过的大多是风景照,其中还有一些明显被裁剪过的残缺照片。
那些裁剪过的大都来自陆成庭的微博。他将露出郑承晏的部分单独裁剪下来,有的只有一双手,有的只有半张侧脸,有的只有一个背影。
每张照片的背后他都仔细标记上发布时间、来源以及照片所对应的郑承晏当时的年龄。
里面的照片他看过千次百次,有些照片甚至已经有些磨损。
熟练地翻到有郑承晏正脸照的一页,照片里的郑承晏穿着学士服,额发向后梳起,露出精致锋利的全脸,目光坚毅的望着镜头。林珏郑重的将自己照片塞进去,靠在郑承晏的旁边,
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同框了。
林珏左看右看,满意了。
周一,身体经过两天的发酵,林珏觉得好像更加酸痛难耐了。
拖着蹒跚的步伐走到工位前,刚准备入座时,林珏看着旁边突然空出来的桌面茫然的眨了眨眼。
对面的同事见他站在那不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后说:“哦,周建走了,被优化了。”
“什么?”
见林珏一脸茫然,他解释道:“就是被裁啦,不在这上班了。”
“我知道,”林珏眨了下眼,说:“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谁知道呢,昨天下午经理临时通知他的,听说周建昨晚连夜跑过来收拾工位。”
“这几年我们这行行情不行,不光我们在裁,听说外面公司也都在裁人。”
“害,不过周建应该拿到了赔偿,具体多少不清楚,但是他那人不会吃亏的,估计不得少。”
对面那人自顾自地说着,语调冷淡,像在叙述一件陌生人的事,让人看不出几天前他还和周建一起笑着调侃过林珏。
林珏“啊”了一声,张了张嘴,却不知这一时该说什么。
他想起来入职那天还是周建领他去报的到。那时他大学毕业一年,初入社会不久,刚离开上一家公司,找工作频繁被拒,满心挫败,觉得人生无望。终于入职后,周建拍着他肩膀说:“采购好好做还是很有出息的,我们这儿的采购经理工资,”他五指张开在林珏面前摇了摇,“最低5位数。”
周建掰着手指在他眼前晃的画面好似在昨天。
没毕业前,他不想钱,不想利,心里只想着一个郑承晏。毕业后,手机里逐渐减少的余额,房东定时定点的催款信息,他开始为了钱奔波。
面试官们问他对公司有没有什么想了解的地方时,他不再关心热爱和理想,他开始问:请问最低工资是多少?你们会交五险一金吗?有餐补吗?提供宿舍吗?都没有的话那加班工资会有吗?
周建对他说,你还年轻,好好干,工资肯定会越干越多。
简短的几句话,却给当时的他打开了一个可以畅想未来的通道。他想,他要好好努力,要认真工作,他要争取拿5位数的工资,等拿到了5位数工资,他就再也不用省吃俭用买机票去见郑承晏了。
可是如今两年过去,他还在原地停滞不前,5位数的工资离他依然那么遥远,郑承晏事业有成,他虽然早已攒够了机票钱,却失去了当初远渡重洋去找他的勇气……
林珏恹恹地坐下去,环视一周后,他发现对面那人有一句话说的其实是对的,就是周建是个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
——他的风扇没有被还回来,它被周建带走了。
“……”
索性已经到了秋天,索性风扇不贵。
晚上在家,林珏接到了陈淑丽的电话。
“妈。”
“欸小宝,晚上吃了吗?”
林珏说:“刚刚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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