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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慎道:“其实大哥所料无差,我们确曾被衙役抓走,后又逃了出来。”
“啊?”鲁班头不禁指了指伍连德,“老弟你脱身应该不难,可这老伍笨手笨脚的,没少拖累你吧?”
“大哥恰好说反了,”冯慎笑道,“我们能全身而退,全仰仗了伍兄的胆智。”
鲁班头连呼不信:“老伍还能有这本事?可真瞧不出来……”
伍连德也谦道:“是冯先生夸我太过了。”
“我可没有半点虚言,”冯慎道,“不过这里不是说话处,大哥,你也随我们去桥下躲着吧。”
鲁班头怔道:“去桥下躲谁?”
“自然是寺中恶徒,”冯慎道,“我们得知歹人有弃逃之意,便特地伏在此处留心他们动向。”
“那也不必躲着藏着的啊”,鲁班头一撸袖口,“他们要敢下山来,咱们就干他娘的!白天跟他们那伙贼秃才斗了一阵,还没分出输赢来呢!”
冯慎道:“那些忍者皆非易与之辈,不可凭借一时意气用事。为图大局,大哥还是耐心权宜吧。”
“不错,”伍连德也道,“既然寺中藏着东洋人,想必也配备有枪械。仅凭着刀剑拳脚与其蛮拼,难免要吃亏。”
“那行吧,”鲁班头道,“反正已派人知会了肃王,等京城的官军赶来,老子再痛快地杀他一场!”
三人如法将逾云驱开,复又下岸伏好。
眼见着月亮偏了又偏,山道上始终悄无声响。夜露渐浓,秋蛉愈噪,鲁班头在苇丛里挪了挪窝,哈欠连连。
冯慎见他疲惫,道:“大哥若是乏了,就睡一忽吧,这里有我盯着。”
“确有些扛不住了,那我眯眯眼。老伍,把你那皮箱借我枕枕。”
鲁班头说完,径自拖箱仰下。可能是真累了,后脑勺刚靠上皮箱,呼噜便打得此起彼伏。
伍连德原本也有些迷糊,可被呼声一搅,倦意顿时全无。
二人又候了一阵,伍连德忍不住问道:“冯先生,怎么这么久了还是不见动静?”
冯慎才待开口,忽觉身后有些异样。他忙俯下身去,将耳朵贴至地面。“像是来了不少人!”
“是从村子方向来的?”伍连德精神一振,赶紧把鲁班头摇醒。“别睡了,这下咱们的救兵真到了!”
“啊?”鲁班头抹着睡眼爬起,果见几排火把朝桥边靠近。
二人正欲现身相迎,却被冯慎猛然压住。“别出声!那不似本朝官军的服色!”
冯慎所料不错,这行人实为日本在华的驻屯军。等来人离得近了,伍鲁也瞧出了古怪。那伙人头戴红围短檐帽,周身着茶褐军装,两侧肩章竖缀,不少人胁下还配着把弯细的腰刀,不过却是柄后鞘前,与中土的持法大不相同。
来人似乎对此处道路十分熟稔,行至桥头,队伍忽变呈一列,分为前后渡河。
三人匿在桥下苇荡中动也不动,六只眼睛却不停朝桥上打量。正默默瞧着,突然一个身影映入眼帘。那人脑后垂一条粗油大辫,在人行中格外惹眼。
冯慎心下一凛,暗道:“那不是川岛浪速嘛!?”
只见川岛浪速骑在马上,与两个军官模样的并辔而行。身后护卫之属脚步虽密,却皆是秩序井然。
等他们过桥上山后,鲁班头不由得低声赞叹:“好家伙,这帮硬点子什么来头?行军渡河跄跄济济的没半点拖泥带水,怕是不好对付啊。”
冯慎道:“他们应该是日本兵士,当中一人我还认得,名叫川岛浪速。”
鲁班头道:“是不是那个跟肃王走得挺近的东洋人?”
“正是,”冯慎点头道,“不知大哥留意没,刚才那骑马蓄辫者就是他。”
鲁班头一拍脑门儿,“我就说哪里瞅着怪别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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