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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征手里被塞了杆喜秤,看着她一个人有条不紊地忙完这一切,想着方才阎越山没有顾忌的浑话,他莫名觉着那道红衣袅娜的纤丽身影十足得落寞。
落寞又如何,干他何事呢?
按老阎的话,只当是送到嘴的肥肉,吃了又如何。
可为何他竟看得不是滋味,总觉得这屋子里少了个该在的人,瞧着倒像是她一个人在办婚事。
而他,瞧着瞧着,更生了两分感同身受的孤清落寞。
“钥匙拿来,我不走了。”
“我说过,待过了今夜。”
红绸下的音色?婲柔婉却坚定,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他没再争辩,一下挑开那软绸。
合卺之际,她似是顿了顿,说了句:“你不喜饮酒,不喝也罢。”
说完,她当先仰头饮毕,便要抽手放杯。
却忽然被他勾在肘上,男人像是终下定决心,亦仰头饮尽杯中酒。放下杯盏,他忽而挑认真肃然道:“老阎的话我信,对不起旁人,爷也不能对不住自个儿。”
这意思便已是十分清楚了,他轻易不许诺,但一开口,却从来不会收回。
“怎么,还不解了?”脚下晃了晃,他面上亦有些氖然。
及至身侧人依然固执摇头,段征有些无可奈何地气笑了,倒是彻底从被禁锢的屈辱不甘里抽身出来。
烛火下的女子半垂螓首,数屡散乱墨发湿漉漉地贴在莹润项侧,似是羞涩局促,有薄红肉眼可见地爬上她欺霜赛雪的肤质。
他看得心头一晃,外头蝉鸣愈发扰人,远处尚有大醉的宾客依稀喧闹传入。
富贵乡温柔窟,即便真是一场幻象算计,又有几人能不受诱惑。
更何况,眼前的一幕,他总觉着,冥冥中便该是他倦旅了一世的归所。
他忽然挑眉轻笑,勾了她下颌故意道:“掌事的也该改口,若是真心,现叫声夫君来听听。”
药力涌开,赵冉冉噎了噎,她到底是蕴藉之人。
良久之后,直到下颌处都被勾出了浅淡指痕,她才欲言又止地开口:“夫…夫君。”
薄红爬上她双颊,隐约间那微伏的身线亦起伏得急促了些。那一声轻软含怯的“夫君”,几乎要烫进段征的心魂里去。
他头一回发现,原来自己的克制力,也可以被摧毁得如此轻易。
…
唇齿纠缠间,女儿香被药酒催迫着溢满鼻息,像是中了蛊,他抬手去触她右半张脸上的浅淡胎痕,鬼使神差地蹙眉说了句:“很好看了,往后不必遮掩,那些粉腻子到底用着不舒服。”
而后他倾身过去,喘息着将人一把横过抱起。
……
一晌贪欢,烛影摇红。
三月后,一场暴雨刚过,赵冉冉撑着棕榈,扶着树干吐了个昏天黑地。
才掩帕想吩咐思巧莫乱说时,身后一道高大身影翩然拢在她头顶,一下将她揽进怀里,语调焦躁忧虑:“这孩子将你磨成这样,你还不信我,偏要自个儿去签契。我听几个厨娘说,好几家女孩儿都是生产时没的,你如今才有了身子便难受得这般,依我看,打了不要也罢!”
听了这一长串浑话,赵冉冉只是浅笑着摇摇头。
这两月来,虽遍寻名医也未能恢复他的记忆,可日日缱绻相守,百炼钢化绕指柔,他不仅未再提离开之事,甚至于主动去学西洋话,起居饮食亦是事无巨细地待她好。
岁月静好,仿若那经年战火都只是梦魇一场,待黄粱作罢,世事成空,而斯人却从那幻梦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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