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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澍站起来,拎起摆在吧台上的两个头盔,说道:“兜风啊,不是答应你了吗?”
祝苗看看天色,夏天天黑得迟,外面天还亮着,他问:“这么早?”
“快点,能赶上日落。”
祝苗一阵雀跃,还特意跑上楼换了身衣服,白色的T恤,和项澍同色的。他对着镜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一柠之前就提醒他剪头发,他没愿意剪,他要学项澍的样子,扎起来,这样子很帅。
他一边大声说着“来了来了”一边跑下楼去,认真地锁好门。项澍跨坐在摩托车上等他,祝苗莫名有点紧张,锁门的时候钥匙都差点没插准。
祝苗戴上头盔,跨坐在摩托车后座上,深呼吸一口气,一下子把项澍的腰环住,小声说道:“好了。”
项澍好像吸了一口气,腰腹紧绷了一瞬,但什么都没说,把车发动了。
天还早,项澍的车速没有很快,风吹过来挠得皮肤痒痒的,脑袋闷在头盔里有点热。祝苗却没有心思嫌热,他脑子里正在飞速转动,在想呆会儿要怎么说、要怎么做,想来想去,脑子里混沌一片,晕乎乎的。
不知不觉,路上车少了,项澍把车速加快,已经闻到了海的味道,空气里一股咸腥味。
他们来的时间刚刚好,太阳就像一个咸鸭蛋黄,红得流油那种,悬在海平线上不远处,云霞被染成金色红色。他们停好车,一时间都没说话,也没走,项澍靠坐在海滩上的礁石上,一条腿曲着,举起手机胡乱拍了几张。
祝苗盯着太阳降到只剩一半,落日熔金,海鸥飞过,阳光在浪尖上跳跃。
盯得眼睛都酸了,祝苗跑去小卖部,买了两条冰棍,一根给项澍,一根给自己,他站在礁石边,凉得咬不住,“哈斯哈斯”地吸气。等到冰棍吃完,太阳也下山了,海浪稍微汹涌了一些,一波一波地往沙滩上涌。
项澍叼着剩下的木棍,插着兜站起来,说:“走吧。”
“嗯?”
祝苗没反应过来,怎么就要走了?他看着这个夜色刚刚降临的沙滩,想到那天他们在这里有个短暂但难忘的吻。祝苗整张脸都发起烫来,他忙说:“等、等一下——”
项澍回过头来,看着他,等他说话。
祝苗刚才的勇气不知道为什么就全飞了。项澍一脸平静,好像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接下来他说什么都不会让项澍惊讶。这瞬间的胆怯,就像他原本正兴高采烈地走着,突然一脚踏空。
海风凉爽,星辰初现,正是时候。
祝苗嗫嚅道:“我……我想说……”
项澍看着他,耐心地问道:“怎么了?”
“我之前是骗你的。”只要开了个头就容易多了,祝苗一股脑地说道,“我不是因为好奇才亲你的,我是因为……是因为……因为喜欢才亲你的。”
海浪声填补了一瞬间的沉默,祝苗就像是舍不得打开的蚌,这时候才把最珍贵的珍珠露出来,这是他最不可告人的心事,只是他以为而已,除了他谁都知道,因为少年的爱是藏不住的,眼睛比星星还亮。
祝苗深吸一口气,盯着自己的鞋尖,说道:“哥,我真的喜欢你。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我……”
我也没关系的。
祝苗原本想这么说来着,告白而已,又不是威胁,总要给别人留一个后路。但说到一半他又说不出来了,根本不是没关系,关系大了。
不会不喜欢我吧?祝苗眨着眼睛,目光一点点地往上挪,最后看进项澍的眼睛里。
他的心陡然一颤。
项澍看着他,微微皱着眉头,好像在面对一个棘手的难题——他的喜欢是一个棘手的难题。祝苗的心开始往下沉,一直往下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目光四处流连,找不到一个落脚点。
他说:“对不起,我……”
项澍突然打断他的道歉:“你还小,你不了解什么是喜欢,你也不了解我。”
祝苗茫然地看着他。
“只是因为你在困难的时候我帮了你,我还帮过很多人,一柠,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才十五岁,阿斯伯格综合症,社交非常困难,自杀过三次,我每次见到她,她都在无意识地看着墙自言自语。她父母觉得她是神经病,要送进精神病院,我给她介绍了心理医生,教她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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